慕遥还是没有贸贸然出现在她面前,覃与猜测,他应该是去找穆追理论了。而她的处理方式还是和之前一样,只不过穆追昨晚给了她保证,说往后绝不再半道截胡了。想到昨晚穆追的表情,覃与有些恍惚。他前面两次卖惨骗她,大约都是为了淡化后面的那次真实情绪。她用爱驯化了这头狼,却没办法许诺给他一生。她之所以如此轻易地允诺商槐语永远留他一席之地、允诺穆追一视同仁,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永远留在这里。哪怕她曾因为他们叁人的爱有过片刻动摇,但她始终都很清楚,这里并非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,即便这叁个人如此爱她。她不喜欢做出承诺,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承诺,即便是陪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宴倾,她也从不成给过类似商槐语和穆追这样的承诺。而她之所以犹豫再叁还是给了,就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份短期承诺。一份或许在她厌恶他们、想要抛弃他们之前就会伴随着她的离开半途作废的短期承诺。换言之,如果是在她确切存在的那个世界里,她绝不会这样轻易许诺。她不否认自己对他们的满意与喜欢,但她同样清楚自己的性格,以及此时此刻的自己对感情的态度。她可以喜欢某个人,但她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喜欢这个人,且一辈子只喜欢这个人。她的喜欢像是飘忽不定的风,似乎只能短暂停留,无法永远驻足。她无法确保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不会愿意定下心来,一心一意地喜欢某一个人,与他缔结时限为一辈子的约定。但目前,她清楚地知道,她不会。她生来就被爱意包围,整个成长的过程中亦是无需做出任何努力就能拥有前赴后继的爱。拥有的太多、太轻易,致使再浓烈的爱意在她这里都开始贬值,变得不那么珍贵。她伤害的人多吗?当然。但她从来都是在接触最初就坦陈利弊、留下足够他们思考是坚持还是放弃的时间,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在中途再叁提示、给出他们反悔止损的余地,可飞蛾仍旧毅然扑向了火、已经被火灼伤的飞蛾也仍旧坚持顶着剧痛继续绕着火飞舞盘旋。她坦荡、真诚、冷酷、无情。哪怕是喜欢的宴倾,她也仍旧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他送走。她能保证自己永远喜欢穆追他们吗?不能。可她同样知道,她压根就给不了他们所谓的“永远”,于是她给了他们一份安心——或者是将他们推向了更加患得患失的深渊。可,这是他们要的,不是吗?他们无法放手,既然如此,那她干脆把一切他们想要的都给他们。投注的目光、绽放的笑容、寄托于肌肤相贴的亲密……哪怕这些甜,会在她离开后演变成千倍万倍的痛苦反噬到他们身上——可她已经给过他们反悔的机会了,不是吗?既然贪恋可以触碰的甜,那就趁着现在,能尝一口就多尝一口吧。覃与捧起还在她胸口舔弄的脑袋,睁开水雾迷蒙的眼,轻喘着主动起落:“槐语,叫给我听……”商槐语眼尾绯红地看住她,张嘴溢出一声声叫人浑身发酥的轻吟,混在覃与起落拍打出的声响中,漾开了满床的情潮。昏暗的床帏中埋在商槐语怀中的覃与缓缓睁开了眼,和上次不同,被她折腾到后来射出的精水都变得稀薄的商槐语明显累到了,这会儿连她手摸到脸上都没有反应。
已经适应昏暗光线的双眼缓慢描摹着少年面庞,温柔的抚摸带出她心底难得的一丝愧疚。初见时他只是一个一心想读书往高处走的刺猬,有心机,戴着假面,通过一次次相处琢磨着她可能喜欢的模样,却不曾想就这么成为了她的俘虏。甚至为了更好地贴近她,主动撕下了早和求生本能长在一处的尖刺假面,就这么鲜血淋漓地偎在她脚边,哀求着她的不丢弃。她是否不该非逼着他撕下那层保护了他数年的尖刺呢?那样的话,在她离开后,他或许很快就能恢复生气,将她当做意外走错路时撞见的一处别样的风景,短暂地感慨过后就回归正途,继续前进——她逼过他的。相比慕遥和穆追,他才是那个毫无退路的人,可即便她一再相逼,他仍旧不顾被荆棘划得遍体鳞伤地来到了她面前。他已经没有了退路。他可能真的会死。可是那又怎么样呢?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,不是吗?“眼泪可没办法留住我哦……”……做好决定后覃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,因为她之前困懒暂时交给郁伯的那堆账簿重新搬进了栖梧院。青玲尽职尽责地守在一边为她端茶倒水,在她主动出声吩咐前安静地做着一个隐形人。有事可做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。覃与放下笔时才发现外间已是漆黑一片,她扫了一眼房内的漏刻:“都入亥时了?”青玲替她洗好笔挂在笔架上,到她身后替她揉捏着发酸的肩颈:“是,奴婢见您记得认真就没出声提醒。”覃与闭眼享受了一会儿,问道:“今晚该去绿卿院了吧?”青玲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间,回道:“是该轮到慕公子了。”府中叁位公子,其中穆追和慕遥同音姓氏,但府里下人统一称呼慕遥为“慕公子”,称呼穆追则为“穆大人”。覃与被她的沉默逗笑了一声,算了算日子,这才发现因着前两回她被穆追半道劫走的缘故,她都有半个月没去慕遥那边过夜了。那香前几天她想通了才彻底给他断掉,但他的身体早就形成了习惯,想必这半个月确实该憋坏了。虽说上回已经严词警告过穆追,但这人阳奉阴违得厉害,当着面各种点头听训,第二回照样把她劫去府外的院子里折腾了一整晚。似是觉察到